雨过天晴之后观赏山峦的秀色,就会觉得景致更加清新美丽;夜深人静之时聆听远处的钟声,就会觉得声音更加清晰悠扬。
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”雨后的山色别具一番风味,比风和日丽时更显清新透彻,连空气都是新鲜的。那是因为雨水冲去了山间的微尘,使它显出了自己的本色,正如人在经历了人生风雨洗礼之后的那份淡定与通透。“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”夜深人静时的钟声是否更贴近你的耳膜?钟声因夜静而远播,夜因钟声而静谧。而人心被钟声涤荡出的一片寂静,也正可以使禅心如钟声一样清响远播。
雨洗自然而景清,自然洗心而意清;夜传钟声而清越,钟声入心而警醒。只有经过这种洗涤,人才可能接近至道,回归自然,找回本真。
寒灯无焰,敝裘无温,总是播弄光景;身如槁木,心似死灰,不免堕在顽空。
微弱的孤灯失去了光焰,破旧的皮衣丧失了温暖,这些都是大自然在对世人故弄玄虚;衰弱的身体像枯槁的树木,空洞的心灵如燃尽的死灰,这样就难免使生命陷入委靡不振的境地。
寒灯无焰,敝裘无温,一片穷困孤寒的衰败景象,如果说这是自然的捉弄,自然未免显得无情。身如槁木,心似死灰,多么令人心寒的垂死画面,如果这是世人追寻的空境,世人便显得太过痴顽了。
空,不是无,不是一无所有,不是对人生追求的停止。它只是一种净化,是对与生命规律不和谐的杂音的删除。一个人要做到空,不必有意地点上一盏残灯,披上几件寒衣故作姿态,也不必故意熄灭自己心中的热情,摆出一副身如槁木的活死人模样。真正的空是看透世事的洞明,是一种超脱的心态,是快乐而非苦寒的!
松涧边,携杖独行,立处云生破衲;竹窗下,枕书高卧,觉时月侵寒毡。
在松间溪旁,拄着手杖独自散步,立足之处云气缭绕在破衣服周围;在竹窗底下,枕着书本酣然入梦,醒来之时月光似水已浸透了旧毛毡。
自然的山水能怡人性情,书本的知识能增人智慧。与自然为伴,忘却人世烦恼,体味“荡胸生层云,阴阳隔昏晓”的开阔心境与潇洒气度;以诗书为枕,抛开荣辱得失,体验高枕无忧、月侵寒毡的怡然自得与从容不迫。
修道、养生,靠的不是坐禅、丹药、听法,而是对未被污染的大自然的吸吮,即使身披破衲依然不减道骨仙风;明智、进学,靠的不是背诵、科考,而是以读书为乐和无功名之心为前提;即使竹窗寒毡反而更添诗情画意。可见,智慧与心境的日臻高妙和物质没有必然联系。
有浮云富贵之风,而不必岩栖穴处;无膏肓泉石之癖,而常自醉酒耽诗。
有能视富贵如浮云的高洁风骨,就没有必要刻意隐居到深山幽谷;没有对山川景色的迷恋热衷,却反而常常饮酒赋诗附庸风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