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帝十三岁即位,实际掌权的是和熹邓皇后和她的兄弟邓骘等人。这期间,邓太后除了并用外戚、宦官以外,又起用名士杨震等,以图取得士大夫的支持。邓太后死,安帝与宦官李闰、江京等合谋,消灭了邓氏势力。此后李闰、江京等人大权在握,而皇后阎氏的兄弟阎显等人也居卿校之位,形成宦官与外戚阎氏共同专权的局面。
延光四年(),宦官孙程等十九人,拥立十一岁的济阴王为帝(汉顺帝),并且杀掉阎显。顺帝时,孙程等十九人皆得封侯,宦官的权势大为增长。他们不但可以充任朝官,还可以养子袭爵。后来,顺帝也扶植外戚势力,相继拜后父梁商和商子冀为大将军。
顺帝死后,梁太后和梁冀先后选立冲(两岁)、质(八岁)、桓(十五岁)三帝。梁太后也任用宦官,还扩充太学。尽力争取宦官和官僚士大夫的支持,但是根本大权还是掌握在梁冀手里。梁冀为大将军平尚书事,专权近二十年。他的宗亲姻戚充斥朝廷和郡县,官吏升迁,都得先向他谢恩,满足他的各种需索。他还派人出塞,交通外国,广求异物。他又在洛阳周围强占土地,调发卒徒,兴建私人苑囿,绵延近千里。他擅立苛刻禁令,不许别人触动苑中一草一木,苑兔被人误杀,牵连处死的至十多人。他还占夺几千口良人作奴婢,名之曰“自卖人”。梁冀当政时期,对郡县的调发比过去增多十倍,人民大批地死于官府的篓楚之下。延熹二年(),梁皇后(桓帝后,梁冀之妹)死,桓帝与宦官单超等人合谋消灭梁氏。梁冀被抄的家财达三十多万万,官府获得这笔巨大收入后,得以在这一年减收天下租税之半。
梁冀死后,宦官独揽政权,同时封侯者五人。他们“手握王爵,口含天宪”,权势达于顶点。宦官的兄弟姻亲临州宰郡,杀人越货,与盗贼无异。宦官侯览前后夺人宅舍竟达三百八十一所,夺人田地一百一十八顷。
和帝以来外戚、宦官交替专权,是封建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在专制制度下的尖锐表现。专制制度的完备,使权力高度集中于皇帝之手,皇帝成为一切权力的化身,觊觎权力的人,都力图挟持皇帝。外戚易于接近皇帝,利用皇帝幼弱,掌握朝政,而宦官又因缘时会,取外戚的地位而代之。无论外戚或宦官当权,都力图拥立幼主,以便自己继续操纵。他们又都趁权力在手的时候排除异己,竭泽而渔。从封建士大夫看来,宦官是他们所不齿的微贱的暴发户,所以在外戚、宦官的争斗中,外戚较多地得到士大夫的支持。但是也有一些士大夫攀附宦官,苟且求进。随着这种斗争的愈演愈烈,东汉统治愈来愈腐朽,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条件也愈来愈成熟了。
官僚士大夫集团的形成门阀的出现在宦官、外戚的反复斗争中,还有另一种政治力量在起作用,这就是官僚士大夫结成的政治集团。
东汉时期,士人主要通过察举、征辟出仕。郡国守相进行察举,都尽可能选择年少能报恩的人,这种风气,在明帝时已是如此。征辟的情形也是一样。被举、被辟的人,成为举主、府主的门生、故吏。门生、故吏为了利禄,以君臣、父子之礼对待举主、府主,甚至不惜谄附、贿赂以求固结。举主、府主死后,门生、故吏服三年之丧。顺帝时,北海国相景某死,故吏服三年丧者凡八十七人。大官僚与自己的门生、故吏结成集团,也增加了自己的政治力量。
东汉后期的士大夫中,出现了一些累世专攻一经的家族,他们的弟子动辄数百人甚至数千人。通过经学入仕,又形成了一些累世公卿的家族,例如世传欧阳《尚书》之学的弘农杨氏,自杨震以后,四世皆为三公世传孟氏《易》学的汝南袁氏,自袁安以后,四世中居三公之位者多至五人。这些人都是最大的地主,他们由于世居高位,门生、故吏遍于天下,因而又是士大夫的领袖。所谓门阀大族,就是在经济、政治、意识形态上具有这种种特征的家族。东汉时期选士首先看族姓阀阅,所以门阀大族的子弟,在察举、征辟中照例得到优先。
门阀大族是大地主中长期发展起来的一个具有特殊地位的阶层。当政的外戚往往要同他们联结,甚至当政的宦官也不能不同他们周旋。门阀大族在本州、本郡的势力,更具有垄断性质,太守莅郡,往往要辟本地的门阀大族为掾属,委政于他们。宗资(南阳人)为汝南太守,委政于本郡的范滂,成王晋(弘农人)为南阳太守,委政于本郡的岑日至,因而当时出现了这样的歌谣:“汝南‘太守’范孟博(滂),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‘太守’岑公孝(日至),弘农成日至但坐啸。”操纵了本州本郡政治的门阀大族,实际上统治了这些州郡。崔《政论》中记有这样的歌谣:“州郡记,如霹雳,得诏书,但挂壁。”这表明地方官的文书,已超过皇帝诏书的力量。